搡年糕喽 那些渐行渐远的吆喝

吴革

过去每到农历年底，舟山农村都有搡年糕的习惯，并作为走亲串户送亲戚的传统礼物，因而年糕便成了民间祝福亲朋好友年年登高的好彩头。

过去舟山人做年糕，叫搡年糕。碾子碾的水磨的都要搡，搡得越透，年糕越韧，越有嚼劲，浸在水里长久不坏。

搡年糕先是要配米，舟山农村的村民一般都是选用晚稻米，再根据各家的口感加入适量的糯米，将淘好的米在水中浸泡一天一夜，也有的为使年糕更软糯点，也会浸泡上36小时至48小时的，就可以碾或上磨了。上碾子碾的，要用铜沙、铁沙筛筛过。水磨的和水磨成浆，浆水是用烧饭留下的稻草灰沥干或用米袋吊压榨成粉。由于搡年糕需要很多人手，烧火的、蒸粉的、舂糕的、翻糕的、搓糕的，所以一般是两至三家人合起来搡。

做年糕预先要选日子，选一间空闲的房屋或临时搭一间碾房，过去定海农村经常能看到牛拉碾子的场景。磨米粉是个技术活，是很讲究节奏的，一个人的一只手握着磨的把手横向推拉，另一只手不停往磨盘的孔中加米带水进去。米粉全部碾好磨好压出水之后要蒸米粉了，做年糕临时性的灶都要搭起来，大饭蒸笼蒸米粉，蒸粉很关键是需要技术的，水的量要控制恰到好处，非得上了年纪有经验的才能做好，还得有一些力气，所以总是老头子做的多。

蒸出的米粉火热哒哒滚要用石捣子头或木捣子头搡，最后在捣臼里搡成轮胎形环，折断环趁烫搓成长柱形，折长柱为一手掌一段，这就是雪花团。翻糕则又是技术加手劲的工作，需要眼明手快。在木锤拔出来的时候要在锤头上抹水以免粘糕，还得趁木锤在空中的时候把捣臼中的糕不停翻转。蒸笼里米粉火热哒哒滚拿出，用力搡一下还需要有一个人把手往冷水里一揾，翻个面再搡，舂糕是力气活，操捣子头者一般是这群人中最强壮者，搡一轮也要换2～3人。

搓糕则是女人和小孩子的事情，但也是最享受的工序。

用门板卸下一排板，米团扎成一团一团，然后厨板上用印年糕专门的板，很是精致，上下两层年糕长度大小，边上有花纹，当中有花案，梅兰竹菊及各种动物造型，一印敲出就是一根年糕，有花纹的年糕，把做好的年糕搬去，摊凉开，马上拿去都去晾开，每根年糕上点一个红花印纹。待冷却，稍硬，码成方码，横直四根一层，约10-12层一码，放到堂前间的八仙桌上，为防止开裂，盖上布，不让见风。七天后，落缸，加水，没过年糕，从年内一直吃到清明。

做年糕，过去还有许多习俗，第一蒸先要供灶君菩萨，第二蒸要送左右邻舍，年糕做完时不能说呒没，要说满蒸。祭神、祭祖用的供品，要12条一盆，表示一年十一个月生活高升。挑祝寿定亲、节日礼担用，祝寿装年糕102根，表示长命百岁。过去搡年糕最期待的是第一笼熟糕粉出来，这时候满屋子弥漫着糕粉的芳香，小孩子早已迫不及待的等着吃雪花团了，雪花团里裹进黑洋酥、豆酥糖，味道好足了。蒸出来的米团拿个小碗，一团团隔壁邻舍要去分。年糕做好当晚要吃厨板饭，蒸出来的米团拿个小碗，一团团隔壁邻舍要去分，客气地的人家当天晚上还要吃厨板饭，帮忙的亲戚朋友吃夜餐，菜都备好了，火热的雪花团当饭，做年糕就是春节的前奏。

大约从20世纪七十年代开始，随着集体生产和机械化的发展，搡年糕慢慢被机器加工年糕所替代，在发动机传送带滚动下，一条条年糕机械地流出来，再也找不见搡年糕的场景和美感了。

（2018年2月11日《舟山晚报》第5版）